(靖苏文,请配合BGM)
金陵旧事
一
我曾隔墙折白梅,月色如水
细蕊悄落衣袂,淡影依偎
和花温酒二三杯,此间风味
那日袖侧同醉,几时梦回
大梁元佑六年冬,北燕三战不利,退回本国,大渝折兵六万,上表纳币请和,失守各州光复。王师回朝之日,金陵城大雪纷飞,当先一少年素衣白袍,扶柩而行,他的身后,万千长戟直指云霄,仿佛在为逝者演奏一曲默默无声的挽歌。
赤焰军少帅林殊,病逝。
曾经的翩翩少年意气飞扬,长街纵马,折花载酒占尽风流;曾经的白衣谋士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,谈笑之间颠覆朝局;如今斯人已逝,红尘紫陌,黄泉碧落,渺渺茫茫再无踪迹。
其实人生就只有这么短,风流已成泥,故都岸草迷,秋江正暮雨,飘零身如寄。
二
隔日小雪天未晚,信步孤山
回看苍烟浓淡,故里山川
若待一年江月满,箫鼓楼船
人潮中携手看,灯火璀然
林殊的灵柩入城的时候,萧景琰站在明黄的华盖下,与飞流遥遥相望,少年的眼中有一望不到底的,深重的悲哀。
林殊,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?
纷纷扬扬的白雪中,他缓步走下车辇,迎接王师的人潮熙熙攘攘,让他想起十年前的月夜,他牵着林殊的手,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。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,林殊的眼睛倒映着江畔的灯火,仿佛星辰一样灿然生光。
纵使日后风云突变,纵使相逢不识彼此,梅长苏的眼睛也一直清澈透明,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泉。
除了他,世间还会有谁,能够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?
——小殊,如今你也在天上,默默地看着我么?
三
这半生消磨,残瓦深苔打马京华倦客
寻常巷陌尘埃旧事,细想来也惊心动魄
座上曾轻和,渔唱三更空对暗窗红火
吾乡却在风雨流落
后来,萧景琰再没有离开过金陵。
他不愿意离开,这座城承载着太多关于林殊的回忆,无论是秦淮河畔的衰柳枯杨,还是镜花水月的粉黛钗光,无论是与林殊踏歌仗剑,还是与梅长苏煮雪听茶,都成为了他寂寥的生命里,弥足珍贵的回忆。
他的王座,他的江山,都是林殊用性命换来。
九重宫阙里的日子过得很慢,每一天他都会想起林殊,想起他灵秀慧黠的双眼,清瘦挺拔的身形,想起他含着笑的嘴角,温润如水的神情。此生戈戟云横,已经泯灭在时光的洪流里,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林殊想走的路,继续走下去。
——小殊,待我百年之后,自然是要葬在金陵的。
故乡,常年雨湿的季节,烟云渺渺,深巷杏花。
小殊,我多怕你的魂魄无法归来,我们二人一个江南一个塞北,相望而不得相守。
夏之日,冬之夜。百岁之后,归於其居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於其室。
四
奈何这十年情多,依稀还记故里晨橹轻拨
雪地胭脂梅边月色,纵剥落又如何割舍
知交多渐老,梦中仍是年少,扣门相邀
倦马旧袍,归途杳杳
再十年,萧景琰已鬓染霜雪。
故人都已不复年少,梦中的身影却依然是当时的模样。他的小殊从未老去,在月白风清的夜里,叩响他的房门,邀他共饮一杯。
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中,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,披衣而起,与林殊并肩踏出门外。
隔着十年光阴,浩雪江山,他轻轻拥住他单薄的肩膀,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欣悦。
——小殊,你终于来接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