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乐】花落知多少
前文戳 且向花间留晚照
第二章 梧桐叶上三更雨
第三章 春雨楼头尺八箫
第四章 天下谁与付吴钩
景佑十九年春,叶修初遇张佳乐,因欣赏其百步穿杨之箭技,长弓一出无人能挡,拜其为落星将军,成为义军的中坚力量｡有些将领因为张佳乐是美貌少年,而对他和叶修的关系抱有暧昧的猜测,私下议论他是凭借美色上位｡张佳乐听闻流言后并未恼羞成怒,而是与军中其他将领一一切磋,他们惊讶地发现,无论是兵法智谋,还是胆略武艺,张佳乐皆远胜于寻常男子｡此后三年,张佳乐在义军中选拔佼佼者,亲自传授弓箭阵法,建立了精锐部队“飞云骑”,追随叶修浴血奋战,为收复青州与雍州立下汗马功劳｡全军上下无不敬服,再也不因其美貌而轻视他｡张佳乐“落星将军”名号响彻九州,民间传唱着关于他的歌谣:
“风劲角弓鸣,将军战百城｡
草枯鹰眼疾,雪尽马蹄轻｡
忽过新丰市,还归细柳营｡
回春射雕处,千里暮云平｡”
景佑二十二年三月初五,义军攻打冀州,集三十万军队围困北周帝都舒靖城｡百年前的舒靖城只是烟柳断桥细雨楼台的温柔乡,北周开国皇帝亲自督建后,雄城接天而起,壁垒森严固若金汤｡而现在,城北承天门外叶修亲自坐镇中军大帐,城南镇远门外是义军重骑精锐,城东宣武门被奔袭而来的义军轻骑堵死,城西含光门由张佳乐率飞云骑驻守,舒靖城被重重围困｡武帝暴政多年,在军中并无人望,而且城内的驻军只有区区十万,兵力薄弱｡眼看形势如广厦倾颓,北周气数已尽,义军厉兵秣马,准备一举攻下舒靖城｡
武帝亲授大将军慕容修尚方宝剑,令其全权指挥,拼死守城｡慕容修为北周三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家长子,有“北周第一名将”之称,叶修之前也听说过他的声名,据说此人从军以来未尝一败,实乃不世出的大将之才｡而慕容修不负盛名,在帝都危如广厦将倾时,他调度城内不多的兵力在四方猛攻下守住了所有城门,又在几日内修复了开国皇帝建城时配备的一应弓弩火炮及护城机关,堪堪与城外义军形成僵持之势｡义军强攻舒靖城,被慕容修以火炮滚石击之,死伤无数,叶修不得已,只好暂时放弃进攻｡
景佑二十二年四月十五日夜,义军中军大帐｡
“叶帅,我们已围困了舒靖城一月不止,如今慕容修镇守城中,舒靖城久攻不下,请问您做何打算?”张佳乐起身掀开军帐壁上的幕布,露出巨大的舒靖城总图｡城墙的长宽厚薄地形高低一目了然｡
“舒靖城墙,高六丈二尺,厚一丈三尺,里外双层,所有城门都暴露在弓箭之下,根本没有死角｡我们的士兵在攻城中伤亡惨重｡”叶修皱眉,“为今之计,只有持续围城,等待舒靖城内粮草耗尽,我军方可破之｡”
他抬起眼来看着张佳乐,一年前他遇到的这个少年不仅容貌明艳，智谋机变,而且气质似一块美玉,灿然生光｡在他孤独漫长的征战岁月里,还没有一个人能够不惧其威温柔待他,而且他的眼里不是手下将士的敬畏爱戴,也不是敌军人马的恐惧憎恨,只是干干净净一片澄澈清明｡这个少年为他冲锋陷阵攻打天下,为他身涉险境九死一生｡在他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候,是这个少年温柔地安慰他,鼓励他重振旗鼓;当他忙于军务彻夜不眠的时候,是这个少年静悄悄地走进军帐,为他送上一盏清茶｡这个少年像是点亮他生命的光,让他充满铁与血,权谋与诡道的生命多了一抹明亮的色彩｡
他曾多次觉得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张佳乐,他也多次问过张佳乐为什么如此待他｡张佳乐总是灿烂地一笑,对他调皮地晃晃脑袋:“我们在上一世见过哦,因为你以前对我很好,所以我现在也对你好哦｡”
他自是不相信张佳乐带有孩子气的话,但是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少年｡因为他可以感觉到,他对自己的好,全部出于真心真意,没有一点算计和谋划｡
想到这里,他不禁露出一抹笑意,倚在帅案前,向张佳乐招了招手｡
“乐乐,过来｡”
“叶帅有何吩咐?”
“人前叫我叶帅,人后不必如此｡乐乐,我累了,来帮我放松一下｡”
张佳乐轻盈地走到他背后,缓缓地为他按揉肩膀,帐中陷入一片寂静｡叶修突然开口:“乐乐,等到我们攻下舒靖城,我必还你一个太平天下,再也不让你受战争之苦｡到时候我们住在帝都最高的广陵阁上,你天天吹箫给我听,我们从此再不分开｡”
张佳乐的手一顿,想到了叶修下界前对他说的话,果然他就算是被洗去记忆,这样的性格也依然不曾改变｡
他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地亮起来,坚定地点了点头:“好｡你可是未来的帝王,一言九鼎,不准反悔!”
军帐忽然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｡张佳乐神情一变霍然而起,挡在叶修身前,手已经搭上了背后的落星弓,狂奔进来的却是派到远处查探的斥候,“叶帅!叶将军!不好了!五百里外,有打着北周旗号的军队正朝此处攻来!估计有十万之众!”